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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在这座城市,你的武汉话变味了吗?

一位侨居海外多年的朋友前些天回武汉,离别故乡数十载,他一边感慨大武汉翻天覆地的发展,一方面又有点失落。

“原本满心期待一下飞机,就能投入到乡音的氛围里去,结果从机场到酒店,一路上不是普通话,就是别扭的汉普,的士司机干脆就是外地口音。”为了听到他记忆里的那口正宗的老武汉话,他还特地跑到老城区逛了一大圈。

临走时,朋友心事重重地说,也许下次回来,就真的听不到了。而我很好奇的是,朋友心中的“正宗武汉话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标准,武汉话的改变,会有他所说的那么大么?

武汉三镇,十三个辖区,每个区域的武汉话,在发音的细节上都有所差异,外地朋友听不出来,但是和土生土长的老武汉人聊上两句,他就能分辨出你是汉口人、青山人、还是家住黄陂的。

在汉口老租界住了一辈子的段成云先生,是个地道的老武汉,“我今年快五十了,说了一辈子武汉话,普通话现在也没全学会”,段先生在自家门面店摆摊做着小生意,从来没有长期离开过武汉,南来北往的人倒见识了不少。

“最地道的武汉话,就是老汉口六渡桥这一片儿的口音,我爸爸爷爷辈的人,以前就在码头上帮工,武汉话就得有那个江湖味,其他的地方都不算。”

“我觉得江汉路那里的武汉话并不正宗,”95年出生的小新在硚口长大,长大后又搬去了江汉路。“我小的时候,江汉路那块算是武汉最潮流的地方了,外地人很多,都讲普通话。现在看来,其实硚口、老汉阳那边的武汉话口音才更纯粹一些。”

对于更偏远一点的光谷、青山、沌口,很多老武汉人觉得,“那根本就不是武汉话”。新城区的人大多都在讲普通话,青山话还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,而黄陂、新州话属于另外一个语系。

另外有一个很特殊的群体,是一些机关院子里长大的武汉人,像硚口的海校、二七和武昌的铁路职工住宿区······,他们都会讲武汉话,但是平日里很少说,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汉普。

和他们相似的,还有很多第一代出生在武汉的孩子、和留汉工作的外地青年,他们在努力学习武汉话,以融入到这个城市的同时,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武汉话。

“忘词”、“小黄瓜”、“傲傲”(艺名),三个95后的新生代音乐人,一年多以前聚在一起,组成了一个关于武汉话的说唱组合——韵道。武汉的说唱组合很多,像韵道这样,执着于用武汉话来唱rap的,也许还找不到第二个。

做武汉话的rap,其实是因为喜欢,“武汉话里其实有很多诙谐、有意思的东西,它能折射出很多武汉的历史和文化”,忘词说,“现在很多老武汉话已经没有了,比如我爷爷用的一些老词,像关饷(即发薪水)、茶食(勺子),都被网络新词取代了。”

年龄最小的傲傲只有19岁,“我开始读书的时候,周围的同学、小伙伴说的都是普通话,武汉话是在家和老人学的”。在普通话和武汉话之间不停切换,也给他们的创作带来很多麻烦,“写歌词的时候,很多句子在普通话里,它是押韵的,换成武汉话,韵脚就没有了。”

忘词的武汉话说唱还刚起步,冯翔的武汉话民谣已经红遍了中国,作为一个地道的武汉老炮,他对武汉话的变迁深有感触。

“变化最明显的时候,是90年代末和20世纪初吧,也就是改革开放最热火朝天的那些年,普通话的普及给武汉方言带来了很大的冲击。”不单是武汉话,很多地区的方言都受到了不同程度影响。

“武汉话其实一直都在改变,我爷爷那辈人说话,就和我不一样了,而我的武汉话跟现在的小朋友肯定又有区别,”不过冯翔觉得这不一定是坏事,“没有东西是一成不变的,我们不会说古人的话,也依然可以读《诗经》 。”

相对于外来的冲击,冯翔更担心自己人的误解,“很多人觉着武汉话粗俗,不好听,在家里都不教孩子说武汉话”,有变化是可以被理解的,但是如果彻底消失了,那就太遗憾了。

“武汉话其实是可以娓娓动听的,这也是我要用武汉话来写民谣的原因。”

记得方方也曾讲过,“说武汉话不好听是错觉,是武汉人的性格急,没有讲好。”曾经有多少漂泊在外的武汉青年,听到《汉阳门》的那一刻,热泪盈眶;手机微信里发来的一条“你在揍莫斯啊?”,能抵过千万句柔情的问候。

正宗武汉话绝不仅仅是汉骂,它不煽情、不矫情,却真实可爱,它不局限于某个地区,也从来没有停留在任何一个时代,但是少了那个调调,记忆中的那个家乡就不再完整。

小黄瓜说,他们的武汉话说唱一定会坚持地做下去,冯翔老师的武汉话民谣,也在不断地创作中,如果某一天,武汉话变成了一个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样子,希望这些作品会一直留下来,成为一份珍贵的记忆。